─第一章‧繁花之宴─



依欽斯酒館裡,六七個快要成年的男孩們圍著小圓桌,酒杯中的麥酒不曾少過,嘻嘻哈哈的笑聲和著酒館每晚的熱鬧划拳聲,在溫暖的燈光下,迎接美好的夜晚來臨。

「來來,菲拉利,乾杯!」克拉高舉杯子高興的和今天的主角-菲拉利用力的撞擊了酒杯。「生日快樂啊!老兄。」

今天,是菲拉利十八歲生日。

「嘿嘿!謝謝啦!」在同伴訝異的眼光下,他仰頭一口氣把酒喝乾。

「嘖嘖!深藏不露。」坐在他前方的友人一邊讚嘆一邊搖頭,同窗這麼久,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友人的酒量如斯可怕──

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克拉新添入他酒杯的麥酒,又被一口氣喝光。

「呿,你這傢伙還真會裝,平常邀你去酒吧不去,沒想到酒量這麼好!」平常晚上大家邀他一起去酒吧玩玩,每每都被菲拉利推掉,害他們真心以為這傢伙真的是個「乖寶寶」,「沒想到、沒想到……」

「我不信,再乾!」另一個友人相信再過個幾巡,臭小子的狐狸尾巴一定會露出來。哈哈……搞不好他杯子裡的根本是麥茶,才不是什麼酒,他一定要戳破菲拉利的假面具才行。

菲拉利才懶得解釋辯駁他的酒量是真是假,開玩笑,行動可以證明一切!

幾個男孩一陣猛攻,桌上的大酒瓶已經被收走又送上來十幾次後,「嘿!相信了吧?」菲拉利一臉笑容的看著剛才「懷疑」他的好友──臉色通紅、晃頭晃腦的還不肯放開手中杯子,直嚷著自己沒醉還要再來一打!

「我……才不會……坐在椅子上暈頭轉向的褐髮男孩不想承認自己的落敗,正想開口反駁時「噁……」,還好老闆急忙拿來小木桶盛住嘔吐物,千均一髮的救了整個酒館的人免於受嘔吐物荼毒。

「哎哎!馬力啊馬力!輸了耶你!哈哈……」克拉一臉微紅,好在友人先醉倒,不然他也快撐不住啦!「菲拉利,還真有你的!」

菲拉利不好意思的笑了兩聲。

開玩笑,他可是有練過的吶!從小為了「照顧」爺爺,他可是練成千杯不醉的海量呢!「別撐啦!小心我們趁機把你丟在這付賬!」

他怎麼可能輸給一個乖乖牌?「可……可惡………我一定要……」還沒抱怨完──

「撲通」一聲,鐺鐺,勝負已分!

「逞強嘛!」一桌子的人忍不住大笑。

「唷!菲拉利,今天生日啊!來,大姐給你加菜!」穿梭在人群中的沙娜晃了過來,順道帶了兩三盤小菜放在桌上,摸了摸菲拉利的頭,溫柔的說。

「謝謝大姐!」菲拉利仰頭露出可愛天真的微笑,讓沙娜看得是暈陶陶,臉紅紅,一旁的伙伴則是瞪大了眼睛。

「喂!菲拉利,你什麼時候勾搭上沙娜的?」克拉一邊看著沙娜風姿綽約的離去,一邊問。

「我……從小就跟沙娜認識啦!」他不好意思的搔搔頭。

「哇!沒想到我們菲拉利還認識這麼有名的人,『紅眸沙娜』耶!你爸沒打你?」菲拉利的父親是明恪城的領主,家教甚嚴,「你還真有一套,居然能認識她。」沙娜可是明恪有名的大美人呢!在他們還是小毛頭時就風迷全城,至今地位還屹立不搖呢!

不過沙娜的身份地位非常特殊……呃……特殊到還沒有財產權利的孩子們是碰不起她的……

「啊哈哈……」菲拉利乾笑。

小時後他偷偷跑來酒館,那時才五歲吧!因為太仰慕身為吟遊詩人的爺爺,以為只要和爺爺一樣在酒館唱歌就可當吟遊詩人,他衝動的跑到酒館跟老闆說:「我要在唱歌!」

喔,現在想起來真丟臉。

根據明恪法律規定,未成年者是不能進出酒館的,更何況是他這個小毛頭,當初要不是沙娜抱著他說不要把他丟出去,他可沒機會在這第一次引吭高歌。

但話說回來,偷偷跑到酒館的後遺症,除了一身酒氣外,還有三不五時的口紅印跟出口成「髒」,還有附加禮物──

為了杜絕他的「好習慣」,用心良苦的爺爺利用了「潛移默化」法和「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法給了他狠狠又溫柔的教訓──限定一個六歲男孩在一年之內背完長的可以繞諾利塔國一大圈的四大史詩,背不完、背不熟還有可怕的懲罰等著他。

當他氣喘噓噓(?)的完成浩大工程,以為歡樂的童年幼可就此展開時,他爺爺又送了他一屋子的書,想當然爾是要付出代價的──

「背吧!小孫子,沒背完,不知道哪個長舌的人會把你在依欽斯酒館裡唱歌的壯舉告訴你爸……」

嗚……想到他可悲的童年他就心痛啊!

「不過,嘿,菲拉利,你跟你爺爺真的蠻像的。」克拉撫著下巴,端詳起菲拉利和他記憶中的爺爺。

兩個人都一樣的……嗯,可以說是風流吧!不過菲拉利比較含蓄,爺爺比較像獵豔高手,菲拉利呢,則是像惹人疼的小狗一樣,女性看到他,很少有不想把他揣在懷裡捏捏揉揉的衝動。

「對了!菲拉利,今晚不醉不歸吧!來!」

「不行不行!今天不能喝太多,我今晚還要背詩。」搖頭之間,又乾掉一杯麥酒,完全不像是要保持清醒狀態背詩的樣子。

「真掃興,你不會又要回去跟爺爺拼誰背詩背得多吧?」看到菲拉利點頭,克拉是忍不住搖頭,「你這個藝文狂,就這麼想當吟遊詩人啊?」

「那當然,這是我的願望!」說到這,他可神氣了!在坐所有的人,都沒他這麼執著的堅持自己的道路堅持了十三年。

「那你爺爺有沒有告訴你要怎麼樣才能當上吟遊詩人?」坐在左側的伙伴眼睛一亮,興奮的問著,「要是我也能成為吟遊詩人,只要勾一勾手指頭,嘿嘿……」

「色鬼。」右側的朋友睨了他一眼,順便潑了一杯冷水讓對方從幻想中醒來。

「還沒,我家老……爺爺說,如果這次比試我贏他,他就會告訴我!」

「比試?什麼比試?」克拉好奇的問道。

這一對祖孫常常有奇怪的比畫,什麼站在圈子裡,看誰被砸到最多次、騎馬跑的最快、轉圈轉的最多圈、引誘女孩子引誘的最多什麼的。

「比看誰能考倒對方,爺爺說如果我能問倒他一首,他就甘拜下風。」

「喔,這很簡單嘛,你爺爺年紀大了……」

「拜託,你沒看過他爺爺,七十五歲!七十五歲耶,記憶力好得跟年輕人有得拼。」

「還有,如果我能夠躲過他的石頭攻擊、唱歌跳舞可以讓他點頭,就算過關!」

「石頭攻擊?簡單吧?在學校你都可以躲過高年級學長姐的追殺了,老頭……噗……」出言不遜者這次結實的被賞了一掌。

「沒禮貌!你沒看過他爺爺才這樣說……」克拉義憤填膺的講著那天他看到的情況。

菲拉利苦笑著喝掉第六杯麥酒。學長姐的追殺?那根本是小菜一碟,爺爺的石頭攻擊,他依舊維持在一千零一敗零勝的狀況下。

你可以想像一個年近七十五歲的老人,手腳比他們年輕人還俐落嗎?

真是個妖怪。

「喂!菲拉利,有沒有把握啊?」

「呃……有點……」一點點啊。

「那萬一你沒贏怎麼辦?」

「可能就得放棄了……」他抄起酒杯,在同伴們驚訝的眼神下,不知道第幾杯落肚。

「不會吧?這麼狠!」

「嗯,這是約定好的,爺爺說一切要在繁花之宴前有個結果,所以啦……」他苦笑著。

「咦咦?不是在今年七月嗎?」

「是啊,快到了。」所以他更加鬱悶啊……

『繁花之宴』是明恪城的習俗。每年的七月,明恪城便會盛大舉辦,主角都是今年七月前滿十八歲的青年男女。城裡所有人都會獲邀參加,一起替這些成年的孩子們慶祝,當宴會結束,少年少女就要接受另一個考驗:他們必須離開家鄉一年,到世界各地旅行,這一年間,他們可以選擇同年的夥伴一同上路,但不可以回家,更不可以向家庭尋求幫助。

而『繁花之宴』的重頭戲,就是父母將會依照子女的個性及其志願,贈予一朵代表祝福或勉勵的花,每一種花都有它的含義,菲拉利的爺爺收到的是「薩拉」──代表冷靜與智慧的花朵,菲拉利的父親肯雷亞收到的則是「依樊」──代表著仁愛與關懷。隨著年歲的增長,菲拉利愈發俊俏、英挺,明恪城的每個人都在看著菲拉利,『繁花之宴』時,到底會收到什麼樣的花呢?

畢竟,他有個領主老爸,以及凱希米莉雅大陸上為數最少、最受人歡迎的吟遊詩人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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